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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陈阿林晚》小说全文精彩阅读 《陈阿林晚》最新章节目录

10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9-02 12:24:46    

1不请自来的“裂痕”初秋的望宁街总裹着一层淡淡的雾,不是城市里那种呛人的雾霾,

是带着水汽与草木清香的薄雾。清晨五点半,天刚蒙蒙亮,雾就从巷口的小河里漫上来,

顺着青石板路的缝隙钻,把一块块石板润得发亮,像撒了层碎钻。

梧桐树叶上挂着的露珠最是调皮,风一吹就滚下来,落在早起行人的衣领间,凉丝丝的,

却不刺骨,反而让人清醒得很。林晚的“拾光修复铺”藏在街尾第三间,

是栋民国时期的老洋房改的。木质门框上的铜环被摸了几十年,包浆厚得发亮,

手指一搭上去,就能感受到岁月磨出来的温润。

门楣上挂着的招牌是祖父手书的“拾光”二字,墨色虽褪了大半,

“拾”字的一捺还带着点飞白,“光”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,像要把时光都揽进来。

林晚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开门,钥匙**锁孔时,会发出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

这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,邻居家的猫总被这声音惊醒,从墙头探出头,

懒洋洋地看她一眼,又缩回去继续睡。铺子里的陈设十年没变过,连物件的位置都没动过。

靠窗的工作台是祖父留下的酸枝木桌,长一米二,宽六十厘米,

桌面被砂纸磨出了深浅不一的纹路。深的地方能卡住指甲,那是祖父当年修大型座钟时,

用凿子刻下的标记;浅的地方泛着琥珀色的光,是林晚这些年用细布擦出来的。

桌上从左到右摆着工具:最小号的镊子是瑞士产的,

尖端细得能夹起蚂蚁;放大镜有三个倍数,分别装在不同的木柄里,

木柄上刻着“1985”“1992”“2001”,

是祖父每年生日给自己买的;木蜡油罐子是粗陶的,上面印着“景德镇制”,

罐口总沾着点蜡油,凝成淡黄色的痂;最右边是个铁皮盒,长方形,

上面印着“上海钟表厂”的字样,里面装着祖父传下来的微型齿轮,最小的比米粒还小,

林晚却能凭手感捏起来,不用看就能对上机芯的卡槽。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旧书和老照片,

是林晚从旧货市场淘来的。旧书大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,封面脱了胶,书页发黄,

有的还夹着干枯的花瓣;老照片更有意思,有穿中山装的夫妻在天安门广场的合影,

有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布娃娃的单人照,

还有工厂里工人们举着“安全生产”牌子的集体照。

林晚总说“旧纸里藏着别人没说完的话”,每周三下午不忙的时候,

她会把这些旧物摊在地上,一张一张地看,有时看到某张照片上的笑脸,

会对着空气笑半天;有时看到夹在书里的情书,字迹模糊得快要看不清,又会红了眼眶。

工作台的左边有个小柜子,分成三层。第一层放着客户的物件,

每个物件都用不同颜色的布包着,布上缝着标签,

写着客户的名字和修复要求;第二层是林晚自己的宝贝,有祖父留下的老花镜,

镜腿用胶布缠了又缠,还有她八岁时画的画,画的是一家三口算,父亲举着风筝,

母亲牵着她的手,天空是用蜡笔涂的蓝色;第三层最特别,放着一个墨绿色的日记本,

封皮是皮革的,边角磨得发毛,烫金的“日记”二字褪成了淡金色,这是母亲留下的,

里面一页字都没有,林晚却每天都会打开看一眼,像是在等母亲突然写下点什么。这天清晨,

林晚刚把铺子门推开一条缝,就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是张大爷,他的脚步声很好认,

鞋底沾着点泥土,走在青石板上会发出“沙沙”的响,

还夹杂着拐杖“笃笃”的声音。林晚抬头一看,果然是他,

手里拎着个掉了漆的红木座钟,钟摆垂在外面,晃悠悠的像没睡醒的老头。“林姑娘,早啊!

”张大爷的声音洪亮,惊飞了枝头的麻雀,几只鸟扑棱着翅膀飞走,留下几片羽毛飘下来。

他走到门口,把座钟放在台阶上,喘了口气,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

“你瞧瞧我这老伙计,上周还好好的,前天早上起来一看,指针就停在三点零七分,

再也不动了。”林晚侧身让他进来,顺手接过座钟。木质外壳上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,

是老红木特有的凉,带着点木香。她轻轻掀开钟面玻璃,玻璃边缘的铜框已经氧化发黑,

用指甲一刮,能刮下细小的铜屑。里面的齿轮锈迹斑斑,像是生了层褐色的霉,

最大的那个齿轮上还缠着几根灰尘结成的丝,指针停在三点零七分,时针和分针几乎重合,

像是在互相依偎。“大爷您坐,我看看。”林晚把座钟放在工作台上,

从铁皮盒里拿出最小号的镊子,又打开台灯。台灯是老式的黄铜底座,灯泡蒙着层薄灰,

却把光线聚得极亮,落在她睫毛上,投下细碎的阴影。她先把钟面玻璃取下来,

放在铺着软布的托盘里,然后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齿轮上的灰尘丝,每夹一根,

就放进旁边的白纸上,纸上很快就堆了一小撮灰。张大爷坐在门口的竹椅上,

竹椅是他老伴儿生前编的,椅背上还留着她的体温。他一坐下,

竹椅就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响,

像是在附和他的叹息:“这钟是我老伴儿嫁过来时带的陪嫁,1983年的物件,

上海钟厂出的,当时花了她两个月的工资。你不知道,她刚嫁给我的时候,

天天早上用这钟叫我起床,说‘老张,三点了,该去进货了’。后来孩子大了,钟还在走,

她就天天擦,铜框擦得能照见人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:“去年冬天,她走了,

走的那天早上,这钟还好好的,晚上我回来一看,指针就停了。我总想着修好它,

好像它走起来,厨房里就还能听见她唠叨的声音,说‘老张,粥熬好了,快趁热喝’。

”林晚的动作顿了顿,镊子尖的齿轮差点掉在桌上。她想起母亲走的那天,也是这样的初秋,

梧桐叶落在窗台上,像铺了层绿色的地毯。那天她要去上小学,蹲在门口系鞋带,

鞋带总也系不好,急得快哭了。母亲蹲下来,帮她把鞋带系成蝴蝶结,

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,说“晚晚要好好的,妈妈去个地方,很快就回来”。

然后她拎着黑色的行李箱走了,行李箱的轮子在青石板上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,

越来越远,直到听不见。那时林晚才八岁,抱着母亲留下的墨绿色日记本坐在门槛上,

等了整整三天。第一天,她以为母亲晚上会回来,把日记本放在枕头边,

等着听母亲讲故事;第二天,她去巷口的公交车站等,每来一辆车就跑过去看,

直到末班车开走;第三天,父亲红着眼眶把她抱进屋里,说“晚晚,妈妈不会回来了”,

她才知道,有些离开是没有归期的,就像有些话,说了就是最后一句。“有些东西坏了,

修不好就只能记着。”张大爷的话像一片落叶,轻轻落在林晚心上,激起一阵细微的涟漪。

她低下头,继续用细布擦拭齿轮,布是麂皮做的,软得像云朵,擦在齿轮上没有一点声音。

“能修好的,大爷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却很坚定,“就算修不好,

也能把回忆留着,就像这钟,就算走不动了,您想起它,就想起阿姨,这就够了。

”她把擦干净的齿轮放回机芯,滴了两滴润滑油。油是特制的,用蓖麻油和蜂蜡熬的,

祖父传下来的配方,滴在齿轮上会发出“滋”的一声轻响。林晚轻轻转动发条,

手指能感受到发条的张力,一点一点收紧,然后慢慢松开。齿轮“咯吱”响了一声,

像是老人伸懒腰的声音,接着开始慢慢转动,时针和分针也跟着动起来,从三点零七分,

一点一点往前走。张大爷凑过来,眼睛亮得像个孩子,皱纹里都带着笑:“动了!林姑娘,

你可真有本事!你爷爷当年就厉害,没想到你比他还厉害!”他伸出手,

想摸一摸转动的指针,又怕碰坏了,手在半空中停了半天,才轻轻碰了碰钟面玻璃,

“你阿姨要是知道,肯定也高兴,她最喜欢这钟了。”林晚笑了笑,眼角弯起浅浅的弧度。

她的笑总是很轻,像怕惊扰了铺子里的时光,就像她修复旧物时,从不用蛮力,

总说“旧物件有脾气,得顺着它来”。她把钟面玻璃装回去,又用细布擦了擦红木外壳,

掉漆的地方用蜡笔补了点颜色,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原样,却比之前好看多了。“大爷,

您下周来拿吧,我再调试几天,让它走得准点。”“好,好!”张大爷连连点头,

又看了一眼座钟,才依依不舍地走了。他走的时候,脚步比来时轻快,

拐杖“笃笃”的声音也带着点欢快的节奏,林晚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,

直到他拐进巷口,才转身回铺子。刚转过身,就看见门口的梧桐叶动了动,

一个佝偻的身影停在铺门外。是陈阿婆,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了。第一次来是两周前的周一,

林晚正在修复一只碎了口的青花瓷碗。那碗是清代的,碗口缺了一块,

边缘还带着细小的裂纹。林晚用金缮的方法修,把金粉和生漆调在一起,

一点一点填在裂纹里,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碗上,金粉闪着细碎的光。忽然,

她感觉有人在看她,抬头一看,就看见陈阿婆站在门口,隔着玻璃往里看,

手指反复搓着衣角,像个犹豫着要不要进糖果店的孩子。林晚对着她笑了笑,想让她进来,

可陈阿婆慌忙低下头,转身就走,蓝布衫的衣角扫过梧桐叶,带起一阵细碎的声响,

像在说“对不起”。第二次来是上周三,林晚在整理老照片。她把照片摊在地上,

一张一张地过塑,有张照片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,一对年轻夫妻抱着孩子,

背景是望宁街的老戏台。林晚正对着照片发呆,就看见陈阿婆站在门口,

这次她站了足足十分钟,眼睛一直盯着铺子里的工作台,直到林晚要关门,才慢慢挪开脚步,

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,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出口。这次,林晚抬眼时,

正好对上陈阿婆的目光。陈阿婆的头发用黑色发网罩着,却还是有几缕银丝露在外面,

贴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。那些皱纹不是突然长出来的,是慢慢刻上去的,

眼角的皱纹像菊花的瓣,嘴角的皱纹往下垂,带着点愁苦的样子。

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领口缝着一块深色的补丁,补丁的针脚歪歪扭扭,

像是自己缝的,线还露出了一小截,风一吹就晃。看到林晚看她,陈阿婆慌忙低下头,

双手在身前绞着,转身就要走。林晚连忙开口:“阿婆,进来坐坐吧,外面风大,

您看您的头发都吹乱了。”陈阿婆的脚步顿住,过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转过身。

她的动作很慢,像是每动一下都要花很大的力气。她的鞋是黑色的老布鞋,鞋底磨得很薄,

鞋尖还补了块胶皮,走在青石板路上没声音,却在铺子里的木地板上留下淡淡的灰印。

林晚这才发现,她的裤脚沾着点泥土,裤腿还卷着,露出脚踝上的淤青,像是不小心摔过。

“姑娘,我……”陈阿婆张了张嘴,声音很轻,像蚊子叫,目光落在工作台上的座钟上,

又迅速移开,双手绞得更紧了。她的手很粗糙,指关节突出,像老树枝,

指甲缝里嵌着点泥土,一看就是常干农活的人。指腹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,有的是新的,

还泛着红;有的是旧的,已经成了白色的印子,像是被镰刀或者树枝划到过。林晚没有催她,

只是把手里的镊子放进铁皮盒,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粗陶杯子。杯子是她自己捏的,

上面画着简单的海棠花,花瓣是用手指抹出来的,杯沿有点歪,却透着质朴的暖意。

她倒了杯温水,递到陈阿婆面前:“阿婆,您先喝口水,慢慢说,不急。

”温水的热气氤氲在陈阿婆眼前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她捧着杯子,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,

杯壁上的海棠花图案硌着指尖,让她想起什么,眼神软了下来。

她的手指在杯沿上绕了一圈又一圈,过了足足五分钟,才像是下定了决心,

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蓝布包着的东西。布包叠得整整齐齐,叠了三层,

最外面一层的边角都磨出了毛边,露出里面的白色衬布。陈阿婆的手指有些颤抖,

解开第一个结用了半分钟,结打得很紧,显然是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。她一层一层掀开布包,

动作慢得像在揭开一段尘封的时光,每掀开一层,就停顿一下,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最后,

当第三层布掀开时,一只民国时期的珐琅音乐盒露了出来。音乐盒巴掌大小,

主体是淡蓝色的珐琅,上面画着几枝盛开的海棠。花瓣是淡粉色的,花心是黄色的,

花瓣边缘描着细细的金边,只是金边已经氧化发黑,露出底下的银色胎体,

像老人脸上的皱纹。盒盖内侧刻着两个字,字迹模糊得快要看不清,林晚凑过去,

才勉强认出是“阿棠”两个字,笔画很轻,像是怕刻重了会弄坏音乐盒。

可那精致的珐琅上,却爬着一道蛛网纹的裂痕。裂痕从海棠花的根部开始,像蜘蛛织的网,

一路延伸到盒盖边缘,最宽的地方能塞进一张纸,窄的地方只有头发丝那么细。

裂痕处还残留着干涸的黄色胶水,是最普通的502胶,胶水溢出裂痕,

凝固成丑陋的硬块,有的地方还粘了点灰尘,让裂痕看起来更显眼,

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。陈阿婆的手指轻轻放在裂痕上,

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皮肤,指尖微微颤抖,像是怕碰疼了它。“姑娘,

能不能把它修得……像没坏过一样?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,
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还带着点哭腔,“我知道这很难,我找了好多修复店,

在城里跑了半个月,他们都说修不好,要么说珐琅碎了没办法补,要么说要把裂痕完全盖住,

用新的珐琅把整个盒盖都换了,可我不想……我不想让它变成新的。

”她按下侧面的黄铜播放键,按键已经氧化成了深褐色,

按下时会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。

一阵断断续续的旋律从里面飘出来——是《送别》,民国时期流行的调子,

李叔同写的词。“长亭外,古道边……”旋律刚唱到“长亭外”三个字,

就突然卡住了,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,只剩下齿轮转动的“咯吱”声,难听又心酸,

像一声没说完的叹息,又像一个人在哭,却哭不出声。陈阿婆看着音乐盒,眼眶慢慢红了。

她的眼泪来得很轻,不是那种号啕大哭的泪,是先在眼角聚成一小滴,晶莹剔透的,

像清晨的露珠,然后慢慢滚下来,落在蓝布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
“它原来不是这样的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浓浓的怀念,“以前它唱得可好听了,

声音清亮,像百灵鸟在唱。我姐姐最喜欢听这首《送别》,每次她不开心,

我就把音乐盒打开,她靠在我肩上,听着听着就笑了,说‘阿梅,你看这旋律多好听,

以后我们老了,也要一起听’。”林晚抬头看向陈阿婆,发现她的眼睛里藏着太多东西。

有怀念,想起姐姐时,眼神会变得温柔;有愧疚,说到“我不想让它变成新的”时,

会低下头;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恐惧,像是怕这段回忆会随着音乐盒的损坏而消失,

怕自己再也记不起姐姐的样子。“阿婆,您放心,我会尽力修。

”林晚把音乐盒轻轻放在铺着软布的托盘里,软布是天蓝色的,和音乐盒的颜色很像,

“不过可能需要几天时间,我得先把旧胶水清理掉,502胶很顽固,

会渗进珐琅的缝隙里,得用特殊的溶剂慢慢泡;然后重新补珐琅,我得先调配颜色,

确保和原来的淡蓝色一样;机芯也需要调试,刚才听着像是齿轮卡住了,

可能需要换几个小零件。”陈阿婆连忙点头,双手紧紧攥着蓝布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

蓝布被她捏出了深深的褶皱。“好,好,我等,我能等。”她站起身,

又回头看了一眼音乐盒,像是怕它会突然消失一样,目光在音乐盒上停留了很久,

才慢慢移开,“姑娘,我每周三都会来看看,就站在门口,不进去打扰你,行吗?

”“不打扰,阿婆您随时来都可以。”林晚笑着摇头,送她到门口时,正好一阵风吹过,

一片梧桐叶落在陈阿婆的肩头。她抬手轻轻拂掉,动作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,

像是在拂掉什么珍贵的东西,手指在肩上顿了顿,又轻轻拍了拍,像是怕叶子还粘在上面。

林晚看着陈阿婆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巷口。她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,佝偻着,却很坚定,

一步一步走得很稳。走到巷口时,她还回头看了一眼修复铺的方向,然后才拐进另一条巷子,

不见了踪影。林晚心里忽然有种预感,这只音乐盒背后,藏着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,

一段被时光掩埋的,关于爱与遗憾的故事,而那道裂痕,就是故事的开头。接下来的几天,

林晚都在忙着修复那只音乐盒。清理旧胶水是最麻烦的步骤,

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,里面装着祖父传下来的溶剂,是用酒精和松节油调配的,

气味有点刺鼻,却能软化502胶。林晚把音乐盒放进一个玻璃容器里,倒入溶剂,

刚好没过裂痕处,然后盖上盖子,让溶剂慢慢渗透。每天早上,

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音乐盒的裂痕,看看胶水有没有软化。第一天,

胶水只是稍微变透明了点;第二天,边缘开始翘起;到了第三天,大部分胶水已经软化,

林晚用细针一点点挑开干涸的胶水,针是祖父留下的绣花针,针尖细得能穿透纸张,

她却能控制着手劲,不伤到底下的珐琅。挑出来的胶水呈黄色的碎屑状,落在白纸上,

堆了一小堆,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熬粥时,锅底结的痂。每天晚上,铺子里的台灯都亮到很晚。

灯光透过窗户,在青石板路上投下一块小小的光斑,像是时光的印记。林晚坐在工作台前,

手里拿着细针,眼睛盯着放大镜,有时候一个小时都不动一下,只有手指在轻轻动。

巷口的猫会跳上窗台,趴在玻璃上看她,眼睛在灯光下闪着绿光,像个小小的守护神。

有天晚上,林晚清理完旧胶水,已经是十点多了。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,

肩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,已经僵硬得像块石头。她起身活动了一下,准备关门,

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,手里抱着一个东西,缩在路灯的阴影里,像是怕被人发现。

“小朋友,你怎么还不回家?”林晚走过去,

才看清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只碎了耳朵的陶瓷兔子。兔子是白色的,耳朵碎了一只,

碎块用透明胶黏着,歪歪扭扭的,像个受伤的小动物。小姑娘的头发很乱,衣服也有点脏,

眼睛红红的,像是刚哭过。“姐姐,能修好它吗?”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,带着哭腔,

说话时还抽了抽鼻子,“这是妈妈留给我的,我今天早上不小心摔碎了,爸爸说修不好了,

让我扔掉,可我不想扔。”林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,疼得厉害。

她想起自己八岁那年,母亲走后,她把母亲的日记本藏在枕头底下,有天不小心掉在地上,

封面摔出了一道裂痕,她抱着日记本哭了整整一下午,怕日记本也会像母亲一样离开她。

“别着急,姐姐看看。”林晚把小姑娘拉进铺里,给她倒了杯热牛奶,牛奶是早上刚热的,

还冒着热气。她接过陶瓷兔子,仔细看了看,碎块很完整,没有少,只是透明胶粘得太粗糙,

留下了很多气泡。“能修好,不过需要几天时间,姐姐要把透明胶清理掉,

然后用胶水把碎块粘好,再补点颜色,让它看起来和原来一样。”小姑娘抬起头,

眼睛里还含着泪,却亮了起来,像星星一样。“真的吗?姐姐你没骗我?

”她小心翼翼地问,生怕这是幻觉。“真的,姐姐不骗你。”林晚摸着小姑娘的头,

她的头发软软的,有点打结,“你叫什么名字?住在哪里?姐姐修好后,你好来拿。

”“我叫朵朵,住在前面的望宁小区,三号楼四单元。”朵朵捧着热牛奶,

小口小口地喝着,眼睛一直盯着陶瓷兔子,“妈妈去年走了,

这是她在我五岁生日时给我买的,我每天都抱着它睡觉,它身上有妈妈的味道。

”林晚的心更疼了,她想起母亲走后,自己也是抱着母亲的日记本睡觉,日记本上的皮革味,

成了她唯一的安慰。“朵朵,你放心,姐姐一定会把它修好,让它像原来一样陪着你,

就像妈妈还在你身边一样。”她把陶瓷兔子放在工作台上,用马克笔在碎块上做了标记,

分别写着“1”“2”“3”,这样粘的时候就不会弄错了,“下周你过来拿,好不好?

”朵朵用力点头,脸上露出了笑容,像雨后的太阳,驱散了之前的阴霾。

她喝完最后一口牛奶,把杯子递给林晚,又看了一眼陶瓷兔子,才蹦蹦跳跳地离开。

林晚送她到门口,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心里忽然觉得,自己修复的不只是旧物,

更是一个个破碎的心愿,是那些藏在时光里的,舍不得放下的爱。第二天一早,

林晚继续修复音乐盒。她先把清理干净的音乐盒放在通风处晾干,然后开始拆解机芯。

机芯是黄铜做的,已经氧化发黑,上面刻着小小的“上海钟厂”字样,

还有生产日期“1948”,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,比林晚的祖父年纪还大。

她用镊子小心地取出机芯,动作格外轻,像是在照顾一个老人。

就在她把机芯放在工作台上时,一张折叠得很小的旧照片从机芯底部掉了出来,

落在铺着软布的托盘里。照片已经泛黄发脆,边缘有些磨损,像是被人反复折叠过,

折痕处已经快要看不清图案了。林晚用指尖轻轻展开,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,

当照片完全展开时,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。照片上有两个年轻女子,

左边的女子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,裙子的领口是圆领的,袖口有花边,头发扎成马尾,

用一根红色的头绳系着。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,婴儿的小脸圆圆的,闭着眼睛,

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,襁褓是白色的,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。女子的眉眼温柔,

嘴角上扬,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,像初春的阳光,温暖又明亮。

右边的女子穿着一件深色的旗袍,旗袍的领口和袖口滚着细细的白边,显得很素雅。

她的头发烫成了当时流行的**浪,用一支玉簪固定着,领口别着一枚珐琅胸针,

胸针上的图案赫然就是音乐盒上的海棠花,颜色、纹路都一模一样,连花瓣的数量都没差。

两个女子并肩站在一棵海棠树下,海棠花盛开着,花瓣落在她们的肩头,

背景里能看到老式洋房的尖顶,阳光落在她们身上,暖得像一场不会醒的梦。

林晚把照片放在台灯下仔细看,发现旗袍女子的眉眼和陈阿婆有几分相似,尤其是眼睛,

都是双眼皮,眼角微微上挑。只是年轻时的她眼神明亮,没有现在的沧桑,

嘴角也带着自信的笑容,和现在那个犹豫、怯懦的陈阿婆判若两人。她正对着照片出神,

猜测着这两个女子是谁,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——是陈阿婆来了。“姑娘,

我……”陈阿婆刚走进来,目光就落在了工作台上的照片上,声音瞬间顿住。

她的身体僵在原地,像是被施了定身术,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,嘴唇微微颤抖,

却发不出声音。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蓝布衫被她捏出了深深的痕迹,

像是要把布料捏碎。过了好一会儿,陈阿婆才慢慢走过去,每一步都走得很慢,

像是在穿越时光。她伸出手,却在离照片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,手指微微颤抖,

像是不敢触碰,怕一碰,这张照片就会碎掉,这段回忆也会随之消失。她的呼吸变得急促,

胸口微微起伏,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,却强忍着没掉下来。林晚轻声说:“阿婆,

这是从音乐盒机芯里找到的,我拆解机芯的时候,它掉了出来,应该是藏在里面很多年了。

”她把照片往陈阿婆面前推了推,动作很轻,怕惊扰了她。陈阿婆的指尖终于落在照片上,

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玻璃。她的指甲很薄,轻轻刮过照片的边缘,

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。眼泪再也忍不住,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,砸在照片的泛黄边缘,

晕开一小片水渍,把照片上的海棠树染得更绿了些。“左边那个是我姐姐,陈阿棠。

”陈阿婆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

带着压抑了几十年的痛苦,“右边的是我,陈阿梅。这张照片是1967年拍的,

那年姐姐刚生下她的女儿,才一个月大。我特意拉着她去照相馆拍的,那天天气特别好,

望宁街的海棠花开得特别艳,姐姐说,等孩子长大了,要带着她在海棠树下再拍一张,

到时候我们姐妹俩,再加上她的孩子,就是三个人了。

”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姐姐的脸,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。

“那天姐姐穿的连衣裙,是我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的,浅蓝色的,她最喜欢这个颜色。

我穿的旗袍是妈妈传下来的,领口的胸针是姐姐给我买的,她说和我送她的音乐盒很配,

要戴着一起拍照。”林晚给陈阿婆递了张纸巾,陈阿婆接过,却没有擦眼泪,

只是任由眼泪落在照片上。她坐在工作台前的小凳子上,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捧着照片,

像是在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,把她的头发染成了金色,

小说《裂痕里的时光》 裂痕里的时光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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