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童年吹来的一场大风如何影响莫言？｜封面杰选⑥

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吴德玉 （刘凌霄对本作品亦有贡献）

在莫言的记忆里，珍藏着一帧祖父与狂风对峙的剪影。还是孩子的莫言，有一次跟随祖父去割草，回程时，爷爷推着装满草料的独轮车返家。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撕扯着天地，草料化作漫天飞絮，两人单薄的身躯几乎要被狂风卷走。祖父青筋暴起的双手如铁箍紧扣车把，佝偻的脊梁绷成蓄势待发的弓弦，在混沌的天地间铸就一尊青铜雕像。车辕未退半寸，草料吹散仅剩一棵，爷孙俩却似钢钉入木。多年后作家在《不被大风吹倒》中如此阐述这场经验的意义——当风暴过境，坚守的姿态本身，已是穿越时空的精神凯旋。“我们的车还在，我们就像钉在大坝上一样，没有前进，但是也没有倒退。我觉得从这个意义来讲，我们胜利了。”

童年的精神琼浆也滋润着成年的莫言。面对蜂拥而至的赞誉，莫言感恩自己老父亲对自己的常常叮嘱：“对人要宽厚，要记别人的恩，不记别人的仇。”“获奖前，你可以跟别人平起平坐；获奖后，你应该比别人矮半头。”有人要向莫言捐赠别墅时，父亲直接代莫言拒绝，“无功不受禄，不劳动者不得食”。

或许，在盛名之下，莫言始终保持着胶东平原高粱地般的质朴。这份精神的定力，源自深植于他的家风传承，如同高密乡野生生不息的蒲公英，随着春风吹拂，生命强劲。